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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怡慧:飲酒作詩的癖與癮——在文、理科腦躍遷中讀《文豪酒癮診斷書》

文/宋怡慧(聯合線上專欄作家)

許慎《說文解字》:「酒,就也,所以就人性之善惡。從水從酉,酉亦聲。一曰造也,吉兇所造也。古者儀狄作酒醪,禹嘗之而美,遂䟽儀狄。杜康作秫酒。」若以字面解釋來看:酒像水可載舟亦可覆舟,喝酒雖可慶賀助興,酒喝多反會誤事釀成災禍,有人淺嘗輒止,酒成風雅與品味的代稱,有人大口暢飲,不只無法擺脫魯蛇標籤,可能落得酒癮纏身。

你知道嗎?「六一八六一一」是最早勸人節制飲酒的密碼。你知道嗎?未成年的李清照就涉足酒國,喝起酒來一點都不輸男性儔輩。《文豪酒癮診斷書》書中一一劇透你不知的文豪與酒的愛恨情仇。

斜槓醫師廖泊喬在書中跨界歷史、文學、科學、醫學等領域,他和讀者邊談文豪酒詩、邊論酒癮害人匪淺,每個文豪都有千百個喝酒的理由,酒可以忘卻煩惱低潮、紓解憂愁壓力,他們常說:哥喝的不是酒,是寂寞,亦是獨嘗的快樂。 

我特別喜歡泊喬利用詩人李商隱為例,清楚點出飲酒初期的愉悅、中期的淡然、晚期的避憂……讓讀者可以從文科腦躍遷到理科腦的思維,也可以從理科腦轉移到文科腦的浪漫。

泊喬博學多聞,從接近300首「酒詩酒句」重新解構詩句背後,文人與酒碰撞的火花,原來,文人喝酒從微醺、酣暢、酩酊,恣意風雅,卻各有各程度不一的酒癮故事,有的戒酒成功,有的卻一生受酒癮所束縛。

《文豪酒癮診斷書》第一篇「將進酒」,從蘇軾性喜酒到會釀酒,描繪地栩栩如生,看似「把酒問青天」的酒豪,很難想像一罐瓶裝台啤就會讓東坡陷入「喝茫」的境界,這是不是太顛覆你的想像?至於身為酒促詩人的李白,快樂也喝、難過也喝,渾身散發「莫使金樽空對月」的俠氣,他寫的飲酒詩超過100首,很愛「予焦啦」的詩仙,對於獨酌的舒暢心情躍然紙上,但李白身心也受酒的侵傷。 

更別提,長期受失業壓力被當作空氣人的杜甫,哥喝的是鬱鬱寡歡「十觴亦不醉」的悶酒,喝的是失意與悲催。

李杜兩人的酒友是前輩賀知章,老大哥喝酒喝到眼花落井水底眠的荒唐,真把杜甫也嚇傻了。同時,宋代流行歌男神柳永,顛躓的仕途,讓他燒酒一杯又一杯,寫下酒癮殘夢斷、酒醒孤館,夜長無味等詞句,從中可見:柳永長期酗酒不只精神委靡,疲憊無神,還夜夜失眠。

文學史上「喝水會堅凍」的大文豪們,如果早點穿越時空遇見泊喬,他們會知曉:飲酒過量對身心影響甚鉅,罹患酒後膽妄症會讓腦部抑制中心的功能失調,文豪們有的喝到撈月而死、有的因酒而形銷骨立,這些例子提供我們飲酒前深思熟慮。

我特別喜歡泊喬利用詩人李商隱為例,清楚點出飲酒初期的愉悅、中期的淡然、晚期的避憂,最後對飲酒沒知覺感,理性爬梳的「成癮科學篇」系列,讓讀者可以從文科腦躍遷到理科腦的思維,也可以從理科腦轉移到文科腦的浪漫。

或許,文豪們多受酒精成癮之苦,不像詩句流露的任真瀟灑,他們曾想遠離「酒」,也想過和「酒」分手,卻因酒癮而戒酒無成,陷入徒勞無功的地步。

第二篇「將盡酒」則是以文人的酒癮為例,來勸勉我們:喝酒須自制,品啜可以,過量就不行。泊喬援引一直勸人飲酒的白居易,巧妙地設計「四問白居易」的橋段,來談自身專業的醫學知識:酒精成癮與酒精使用障礙症。你會讀到經過史書認證的酒圈英雄石曼卿,會囚飲、也會巢飲、更會鱉飲,甚至還發明千奇百怪的飲酒方式,為何仁宗因愛其才,要他戒酒,沒想到,竟然導致一命嗚呼、撒手人寰?難道真印證「月若無恨月常圓」的人生缺憾嗎?面對這個史實,廖泊喬給出的建議很有科學的建設性:戒酒也要循序漸進,若是手段過於過於兇猛,也可能致命。

至於,結合學測考題點出陸游不只要戒粥也要戒酒,才能身強體壯,甚至很「素養」地給陸游一份健康飲食須知。泊喬真的太理解目前教育圈新課綱強調跨領域、結合生活情境兩大元素的文本取向。最逗趣的是愛國詞人辛棄疾,面對敵寇豪情萬丈,面對酒杯卻很難對它殘忍,從〈沁園春.將止酒,戒酒杯使勿近〉這闕詞讀來,戒與不戒之間真是趣味橫生。同時,我欽佩原本「無酒不歡」的歐陽脩,憑藉恆毅力成功抗酒的例子,更是「文豪戒酒」的最佳代言人。

或許,文豪們多受酒精成癮之苦,不像詩句流露的任真瀟灑,他們曾想遠離「酒」,也想過和「酒」分手,卻因酒癮而戒酒無成,陷入徒勞無功的地步。例如,性嗜酒的陶淵明,創作近20首膾炙人口飲酒詩,讓讀者以為陶潛飲酒心境頗為悠閒自得,若從《戒酒詩》來推斷他可能會變成史上最早的「戒酒始祖」。飲解與戒酒的游移,值得我們探究玩味。

廖泊喬書寫的初心,是以文豪飲酒的故事,運用借彼喻此的方式,讓我們更真實窺見飲酒的全貌,從自身醫學專長到和橫溢的文學造詣,讓讀者即早明白:飲酒與酒癮的正確常識,並提早進行預警。還有,長期酗酒,腦部失去衝動控制、自我調節能力、決策能力。若是身陷酒癮的病灶,即便想戒酒,常是事倍功半。尤其青少年喝酒,不只會破壞大腦的前額葉發育,未來對情緒控制的影響甚鉅。

如果,你不想和15位文豪們一樣,在華麗轉身之後,面對失眠、失憶、失智、失意的人生之痛,你可要好好和《文豪酒癮診斷書》當摯友,享受飲酒微醺之樂,遠離酒癮之苦。

 

(本文原題為〈當文豪喝酒時,你不能不知的「癮」〉,標題為編者擬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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廖泊喬:《文豪酒癮診斷書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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